一朵云飘过过过过丽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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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环球旅行(ed)

到环球旅居(ing)都不过是我大胆好奇又小心翼翼地

试探人生可能性的生活实验

就像猫猫是我交集最多的旅友一样,丽江是我去过次数最多的旅游城市。

初见丽江,新鲜亢奋。

年的暑假,我第一次独自出远门。一个人坐火车到昆明,在昆明玩了两三天后报了个团——大理丽江香格里拉泸沽湖11日游。因为去泸沽湖的道路塌方,旅游团在丽江散团,我又在丽江多玩了几天。

虽然跟了团,但那段旅程对于一个初出江湖的女孩子来说,处处新奇。

拉市海的云

一路听导游讲了很多民俗故事,胖金妹和阿黑哥,纳西族男人的琴棋书画烟酒茶,丽江古城的嫖(瓢)客淫(银)客刁(雕)客,泸沽湖畔的摩挲走婚族……四方街吃了鲜花饼,五一街喝了高山雪茶,拉市海划了船,茶马古道骑了骡马,狮子山下给我妈买了只银镯子。痴迷东巴象形文,徜徉家家流水户户花,看不够漫天的云。

也记得当时的胆怯。每晚睡觉的时候,都会反复查看酒店门有没有锁好,窗有没有关紧。

这些是当年土肥圆的照片最好看的了

第二次到丽江,是挑战,是疗伤。

年的五一,我一个人报名去爬了哈巴雪山。集散地是丽江,住古城里。我还记得当时树根出城接我,扛着我大大的登山包走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街上。雪山下来后,老吴带我们弯弯绕绕穿过半个古城去吃最好吃的三文鱼。

他们回忆起来,说当时对我还不熟,我又有点不苟言笑。

当时的我刚刚结束了五年的初恋,需要一点新鲜血液,雪山之行有点疗伤的性质。

但雪山归来,意义却远甚于此。

毫无户外经历的我,成功登顶米的雪山之巅。同时收获了一群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,打开了户外之窗,发现生活别有洞天。

第三次到丽江,属于工作性质,能量爆棚。

年的暑假,我和明月猎鹰小舒带了两期学生去云南,昆大丽九天深度游学。

那时我刚结束了一年半的环球旅行,感觉自己浑身蒸腾着热气。

我们带着学生穿梭奔波,策划各种活动,让学生在有限的时间里获得最丰盛的体验,深度感受古城的魅力。

比如去猫的天空之城,写一封给未来自己的信。晚上吃了腊排骨火锅后,带他们到大冰的小屋听故事。在束河古镇,让学生组队PK:石莲寺的古寺诵诗、九鼎龙潭拍美影、四方街听悠悠马铃、四方听音广场唱同一首歌。等等。

夜里学生休息后,我们四个领队老师喝着风花雪月,复盘一天的活动,讨论第二天的细节。常常忙到很晚,但是大家都非常开心。因为同样的热情,简单而纯粹。

第四次丽江,是会友,是旅居。

好友猫猫回丽江,入住新家,约我到丽江小住,一起看看院子。我欣然答应。

猫猫是我在路上捡的,《闲云飘漂》里写过。

又笑又哭的猫,去哪了?

我们在路上见过几次面。

初见是年,偶遇于阿塞拜疆的街头。后来我去了伊朗找她,我们一起玩了十来天。她中途有事回了一趟国,随后又回伊朗找我玩。

年暑假,我们相拥大理人民路,举杯慢饮聊到夜阑人静。那一次,也见到了她的巴西海盗船长费尔南多。

最近几年他们浪迹天涯,旅居世界各国。沿途卖手工艺品,做代购。在路上有了女儿阿米娜——现在已经两岁啦。去年疫情,她们困在柬埔寨大半年。11月份她带了阿米娜回国,孩子爸还滞留在柬埔寨。

住进猫猫家后,我们每天一起做饭,遛娃,购物,化妆,拍照,跳跳操,溜溜公园,过着居家小日子。

也常常骑单车去古城闲逛,泡院子。

这时候的丽江古城,安静清闲。

往日接踵摩肩水泄不通的青石板街,像退了潮般裸露在阳光里,人迹寥寥。

街边垂柳枯枝,兀自在风中招摇,跟飞檐翘角下轻摆的红灯笼同频。铃铛清脆悠远,和着潺潺流水声和街边酒肆流出的浅吟低唱。河底的水草曼舞,像妖娆的绿色长蛇。岸边繁花灼灼,姹紫嫣红如春。老树婆娑,黄叶翻飞。

白墙青瓦的四合院,门里茶语花香,秋千摇椅垫子软。

放眼雪山皑皑,蓝天白云自悠悠,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邂逅七彩祥云。

对于游客来说,独享古城这一份清闲诗意,也是相当舒适惬意的。

况且疫情期间,房价物价都很便宜,大可以放心享受这柔软时光。

(1月4日偶遇七彩祥云,此图来自朋友圈,自己拍的没那么好看)

然而,对于丽江人来说,这份清静就不是那么柔软了。

丽江是猫猫的大本营。她曾在这里打过手鼓,做过客栈管家,开过饰品店,在丽江有不少好友,主要是开客栈民宿酒吧的。她也想盘个院子来做客栈,旺季打理,淡季出行。

所以我们常去她闺蜜的客栈酒吧,喝喝茶,聊聊天,听听歌,时不时还蹭顿饭吃。借此机会,我得以感受丽江人的生活姿态——这里说的丽江人,不是原住民纳西族,而是如今在古城生活的新丽江人。

茶余饭后,听她们聊起经营日常。

今年生意不好做,就像全世界的旅游业一样。丽江从暑假开始慢慢回温,虽然大不如前,但客栈的入住率还算不错。不过,从河北出现疫情后,很多客人就退了订单。1月中旬开始进出古城要求核酸检验报告,古城就更加冷清了。

有天晚上我们到夏夏的醉乡民谣酒吧听歌,小白菜得意地说:“今晚我们打败了古城百分之九十的客栈!我们瑞和雅阁今晚入住了两间房呢!”

那天我们刚好在慧慧家吃的晚饭,听说她们家民宿当晚只有一间入住。她家的在川森林民宿主打旅拍,人气很高。去年暑假都是满房,前段时间也还能住个七八成。她们说:盘算了一下,过年还是开门营业吧,有点人气也好。

连夏夏都感觉到压力。夏夏是丽江颇有名气的手鼓美女,有自己的夏夏音乐工作坊,还跟朋友乐队“夏天播放”合开酒吧醉乡民谣。夏夏自己粉丝近百万,夏天播放的粉丝也过百万了。手鼓店最近关门了,近期酒吧一晚上收入就两三千——我们估算了一下,她们酒吧每天至少得有块收入才能回本。

猫猫闺蜜团

但丽江人有一种独特的从容。

一种在老城慢水里孕育出来的,晒够了暖阳发酵出来的从容。不慌不忙,不急不躁。

小白菜是个豪爽利落的川妹子,乐观机敏,很爱笑。

我到丽江的第二天,她跟男朋友来猫猫家吃饭。我们喝了顿酒,四个人喝了五瓶红酒。最后几个女人抱成一团,又哭又笑。她在丽江五年了,从管家做起,到现在有了自己的院子瑞和雅阁,门前一棵大树很舒服。最近她还在跟别人谈另外一个院子的合作,业余爱好道家玄学,开始给亲友们卜卜卦。

慧慧的从容里多几分诗意雅致。

学美术出身的她,把自己的民宿打造得精巧写意,处处入画。每次去她家,都看到她在电脑前忙着。有一天我们一起去黑龙潭公园拍照,她说正在跟湖南老家那边谈合作,打造一个网红营地,现在正在写方案。

看她朋友圈,超多美照,一袭红袍在普达措的冰面上写生,顾盼超脱,宛若惊鸿——根本看不出她还是个宝妈,娃才一岁。

夏夏依然每晚去醉乡民谣酒吧唱歌,有一副清甜的嗓子,歌声像小溪流淌,明媚欢快。打鼓时双手轻巧灵动,像蝴蝶翻飞。这几年云南大街小巷都能听到的《小宝贝》,就是她们的作品。

她们家酒吧室内禁烟,琴弦轻扫,缓歌慢鼓,我挺喜欢。

今年疫情对手鼓店和酒吧影响挺大,她一边和小伙伴做好音乐室,拍短视频,做直播,一边想办法开拓副业。

认真做院子的丁丁也是如此,从容而笃定。

丁丁也是猫猫好友,在丽江做客栈十几年了,从一个小院子到现在三个院子。前不久还去大理看一个新院子,据说在岛上,价格不菲。

他家回头客很多。比如影帝小黑,每年来一趟丽江小住,都住他家。丁丁说:之前摄影师来拍照,他坚决不用摄影师P过的图;丽江百分之八十的客栈是外地土豪来做着玩的,但我们是认真做客栈的。

我们也去丁丁家的院子漫亭花屿玩过。

有一天丽江飘起了罕见的雪花,丁丁邀我们去吃火锅。炖了老家的腊肉,烫好家酿的米酒,吃得热热闹闹。

窗前的大书桌我很喜欢,笔墨纸砚摆着。窗外雪花桌前梅,我忍不住倒墨提笔。

饭后我们去了江湖酒吧,知道他原来也是老中山——来丽江前一直中山古镇做灯饰设计——为此我们碰了一杯。

尽管疫情起伏动荡,如今古城寂寂无人。但我接触的丽江人都在各自默默努力着,不怨天,不尤人,静待春暖人来。

在这份从容笃定里,能感受到她们对丽江的一往情深。

也许丽江古城的青石板砖有磁,吸引着天南海北的性情中人前来。

宝哥,从北京过来,拖家带口定居丽江。租了个小院子自己住,也接待些客人。中国人民大学毕业的他,现在是投资理财顾问,偶尔外出工作。平常就呆在丽江,陪陪女儿,盘盘石头。

他说:希望女儿在丽江这样的环境长大,少一点pk,多一点幸福感。我们聊天的时候,她4岁的小女儿在院子里追逐玩乐,还一直给我们分饼干吃。

焦杰,来自山东的兵哥哥,曾外驻南苏丹、斯里兰卡。从部队退役后,在北京打拼了几年。两年前来丽江玩,因为喜欢而留下来,跟他兄弟磊哥合伙做客栈——丽日兰亭。

他说,喜欢丽江的天空,喜欢沿着安静溪流漫步,喜欢夜深人静时徒步上山,喜欢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……

我们认识他也是出于偶然。

有天逛古城看到一个院子挺漂亮,就进去参观一下。没想到茶室里两个大老爷们走了出来,喊我们过去喝茶。因为阿米娜很喜欢这个院子,我们就留下喝茶聊天了。两天后,焦杰做了松茸鸡汤宴请弟弟战友,把我们也喊过去吃饭,于是就熟识了。

猫猫的新房买在幸福里小区,离古城很近。

一开始买房是想做投资,因为旅居各地,并不需要一个固定的住所,装修好了做民宿也不错。但住进去之后,觉得有个自己的窝也挺好的。在外面漂累了,随时可以倦鸟归巢。

选择在丽江安家,是真爱。

她说,最喜欢这里多元的价值观,包容自由的氛围——在丽江,没有人追问你的过去,你只需要高高兴兴过好当下。

不少人像他们一样,来了丽江,就停下来,最后留了下来。

这么多年来,丽江一直是国内最热门的旅游城市,因为它确实有独特丰富的资源:古城古镇(大研束河白沙)纳西族东巴文化、黑龙潭、玉龙雪山、拉市海、茶马古道、玉水寨、泸沽湖、虎跳峡、哈巴雪山等等,南有大理,北有香格里拉……

丽江也素有艳遇之都的标签。

酒吧街灯红酒绿,热歌劲舞嗨翻天,飘荡着暧昧的荷尔蒙。迷失在蛛网般的街巷里,似乎很容易偶遇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丁香般的姑娘。

但其实遇不遇,与地点无关,天涯何处不相逢?至于艳不艳,则全在人心。

今年疫情影响,酒吧街基本关门,十分安静。不再灯红酒绿,只剩门前花红柳绿。

但是古城还是这座古城。

八年多年来它伫立狮子山下,每天迎来送往四方游客。他们从不同的城门,踏着磨得光滑的青石板,走进四方街广场,再随着流水散落四方院子街巷。

他们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情?遇到怎么样的人?听到怎样的故事?留下怎样的回忆?

作家阿来写的《一滴水经过丽江》,收录在初中语文课本。里面有句话我们在上课的时候赏析过:

“这时,古城五彩的灯光把渠水辉映得五彩斑斓。游客聚集的茶楼酒吧中,传来人们的欢笑与歌唱。这些人在自己所来的远处地方,即便是寂静时分,内心也很喧哗。在这里,尽情欢歌处,夜凉如水,他们的心像一滴水一样晶莹。”

不知道哪些人,在丽江的夜凉如水里,有一颗晶莹如水的心。也许流水知道,也许屋角的风铃知道,也许只有自己知道。

而我自己呢,十年来四次踏足丽江。

见证过丽江古城的熙熙攘攘川流不息,也感受过它的萧条冷清寂寥无人。

同样的,丽江也见证了我的十年成长。

从年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旅行,到年挑战哈巴雪山,再到年带队云南游学,到如今重启生活开始旅居。

十年来,我经历了感情的起起伏伏,工作的辗转变迁,说走就走的环球旅行。有过以泪洗脸的低谷期,也有过掌声鲜花围绕的高光时刻。有过无能为力的软弱,也有过超乎想象的能量。有过徘徊迷茫的困顿,也有过初心不改的笃定。

从当年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,到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

旅行的奥妙大概就在于此:观天地,观众生,观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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